究竟是誰最先發明『制服日』這種強調門戶之見的鬼東西?!


    當他穿著N高的制服現身在新同學面前時,果然毫不意外地引起一陣喧騰。

 

    「天吶!你真的是N高畢業的?當初看到我還一直以為是新生資料上面誤植……」

 

    「N高竟然考得上我們系?」

 

    「我淪落到別系去的高中同學知道了會想切腹吧……」

 

    耳邊吱吱喳喳著驚嘆與各校八卦的共鳴,眼前是同色制服自動圈成的大小聚落,他不禁悲觀地預言起自己的大學生活會有多無趣,尤其在少了那個人的陪伴之下……

 

 

                                                                                                       

 

 

    「施肥!」隔著網子喚了聲那頭正在練球的投手。「還沒結束嗎?那我先回去了。」老闆昨天回來了,他想早點去看看他。

 

    「差不多了,再等我一下!」以一般投手罕見的快腿邁步至護網邊,施若哲睜眼說著瞎話,但求先把人留下。「你要不要進休息區等?」

 

    嘆了口氣,他認命地推開網門踱進去。

 

    還來不及阻止,新加入的經理學妹已經將板凳上散亂的手套、護具一臂掃落、鋪上乾淨的長毛巾,興奮得花枝亂顫──

 

    「……請、請請坐!」

 

    「謝謝。」客氣地擺出最禮貌的笑容,卻換來學妹掩面飛奔離去。廣允懷先和教練打過招呼,才掏出隨身的讀本翻了起來。

 

    望著那在休息區中格格不入的閱讀姿態,施若哲不免有些得意。餵球的內容也變得更加快速與隨便……

 

    「喂喂學長……」空轉完一圈的學弟委屈地扛著球棒抱怨。「有誠意點好不好?」

 

    才剛暴走出休息區的學妹漲紅著臉趁機發問。

 

    「為什麼學長明明瘦得要命,廣學長卻老是叫你『施肥』啊?」

 

    「那是因為我小時候吃得又腫又肥啊。」雖然到現在同輩裡還敢這樣叫他的,也就只有一個人。

 

    「學長你也有過去啊……」經理誇張地皺起眉,將他從頭打量到腳。「我還想說是不是你哪裡得罪過廣學長,不然廣學長那麼體貼有禮貌的人怎麼會給人家取這麼難聽的外號……」『廣允懷』是在這所以運動成績著稱的綜合高中裡如同神蹟般的異類存在,而奇蹟會發生在這裡的原因據說就是面前這位施姓學長的功勞。

 

    「沒圖沒真相,學長你下次帶幾張小時候的照片來吧。」如果有某人的合照就更棒啦。

 

    「想得美,」別以為他當真呆到察覺不出對方的醉翁之意,何況對於小廣的事他向來特別敏銳。「你再繼續站在這裡,等會兒被打到我可不負責。」

 

    學妹忿忿地丟下句「小氣」,拖著洗衣籃起身撿球去。

 

    「等等!」他出聲喚住她。

 

    「學長你回心轉意啦?」

 

    那張從小廣出現以來就一直過份開心的笑臉讓他幾乎隱藏不住自己的惡意。

 

    「叫剛爺來接打擊投手,我這人次投完就收工。」

 

    他一面滿足於學妹忿忿咒罵的模樣,一方面又覺得這樣幼稚的自己相當可悲。

 

    幾乎是沒有多想地,最後一球竟卯足了勁投出去──洩憤似地。

 

    不過沒像熱血漫畫情節意外飆出驚人球速,那球還很慘烈地被完全咬中、飛了個老遠。看了看在打擊區欣喜若狂的打者和拚命鼓掌的學妹,他頭頂著手套回休息區,深深感嘆這年頭學弟妹們越來越不重視球隊倫理了。

 

    「咚麥,」廣允懷頭也沒抬,安慰聲卻飄了出來,「反正你的實力就只有這樣。」

 

    瞅了會正在翻頁的身影,他微笑著搔頭附和。

 

    「說的也是。」沒控好的失投球變成了紅中,的確只能怪自己。

 

    新球種是為了因應比賽在這趟賽事期間才開始加練的,操控度與熟悉度自然是比不上他原先就拿手的兩種變化球。然而在不影響手感和球速的前提下,他並不介意多一項武器。

 

    「就算不投球了,小廣眼力依舊很好吶。」教練也說過新練的卡特球在穩定下來之前盡量別亂投,有這種下場的確是他活該。

 

    不過顯然這馬屁一點也不受用,廣允懷『啪』的一聲用力闔上書瞪住他,不耐的眼神裡滿是警告意味。

 

    他痞痞地揚了揚整理好的球袋,拎著釘鞋率先走出休息區。

 

    「話說回來,」倒退著走在廣允懷面前,一一和隊友道別的施若哲毫無早退者該有的低調,「我們晉級第二輪了耶,你不恭喜我嗎?」

 

    廣允懷掃了眼笑得很無賴的王牌投手,「以隊上今年實力,你好歹也打進四強再來跟我討賞吧。」踮起腳尖,把一進休息區就被硬戴上的球帽物歸原主。

 

    「說的也是。」遮上陰影的臉似乎也跟著陰沉了一下,然後飄出牛頭不對馬嘴的問句──

 

    「小廣的第一志願還是T大嗎?」

 

 

    結果籤運極佳的N高在其他優勝候補的幾隊列強們提早短兵相接的賽程下,一路過關斬將拿下了冠軍,連施若哲都因此撈到了『最有價值球員』的獎項。

 

    直到被壓制在更衣室的鐵櫃前上下其手時,廣允懷才察覺自己答應的內容和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在認知上有著極大的差距。

 

    「你等、唔……」俐落鑽入口中的物體瞬間奪去他的發言能力。

 

    使勁拉扯住頭髮老半天,他才終於成功拉開那顆頭顱。

 

    「我不記得我有答應到這種程度吧?!」橫臂護住被吻過的唇,他不敢置信地指控。

 

    「就當是跟生日禮物合體的加乘吧。」白牙在曬得更黑的膚色間一閃一閃的,毫無歉意。「只要用手就行了。」不忘大方拉開包藏禍心的褲頭。

 

    「……生日明明就還很久……」右手在對方的引導下握住標的物,廣允懷卻根本沒有低頭確認的勇氣。瞟來瞟去的目光在感受到前方那道專注的灼灼視線後更加心虛。

 

    「……你你、你要出來要講喔!」急唰唰地從旁抽出幾張面紙,擋在彼此胸前,「不要沾到我……」

 

    「幹嘛遮成那樣,」施若哲笑著抓下他薄弱的屏障,「又不是在吃剛上桌的牛排。」

 

    ……他、他才是那個要被拆吃入腹的物件啊!

 

    這下連左手都握上那熾熱的物體了……

 

    努力想撫勻氣息,但紊亂的心跳根本無法作為調率的基準。彷彿看穿他的掙扎,施若哲倏地扣住他下巴、突襲上他的唇,右掌卻仍箝制著他雙手緊箍住那不容稍緩的律動。

 

    當施若哲終於鬆口放過他,抵住他肩頭吐息著更加令人困窘的呻吟時,他卻感受到逐漸沾濡上濕意的不只有正握著對方的手掌心,還有自己眼底……

 

    為什麼那代表著舒服的嘆息聲竄進耳道裡卻讓他聽著想哭呢?

 

 

    除了事後幫他拭淨雙手,額頭抵在他肩上的人依舊半跪在他面前毫無動作,吃定了他只敢委頓在牆邊不敢少動。

 

    那寬闊的背脊光裸地彎折在他面前,完全沒了在球場上直直撐起『1』號背號的氣勢。

 

    「……究竟怎麼了?」還是沒按捺住伸手撫上他頭頂心。

 

    「……我毫髮無傷地投完全部的比賽了。」

 

    「恭喜。」

 

    「……成績也夠順利畢業了。」

 

    「恭喜。」

 

    「小廣也要畢業了。」

 

    「……那當然。」今天的他真的很奇怪。「這是你恭喜我的方式嗎?」施肥從來就不是會傷春悲秋的狠角色。

 

    掌心下的腦袋左右晃了晃。

 

    「老實說……我真的很高興當初小廣和我一塊來念N高,沒有小廣,這三年來我不會練球練得這麼快樂……可是……」

 

    埋在他肩上好一陣子的臉終於抬了起來,和推翻一切的轉折詞一起──

 

    「可是……我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有辦法為了小廣繼續留在這裡念大學。」望著那似乎很滿足卻又彷彿很悲傷的表情,他瞬間理解他突然懷舊起來的原因了。

 

    「我已經跟波獅灣閃光隊簽約、從高階1A打起……」施若哲再次未經允許地吻住他,以為這樣他就聽不到那句糊進彼此唇裡的道別──

 

    「對不起……我要去美國了。」

 

 

                                                                                                       

 

 

    堪稱空前絕後的高校制服出現在T大裡,頓時成為系上眾人搶著一塊合照的焦點,何況就算不以制服為號召,廣允懷那張優雅帥氣的臉孔也是諸位女同學亟欲親近的目標。

 

    而男性之間,更是永遠不乏閒聊用的球類話題──

 

    「說到N高,現在在美國閃光隊1A的施若哲不就是前N高王牌?廣允懷你認識嗎?」

 

    「不好意思,」他笑著搖搖頭,大逆不道地說出在以棒球為全民運動的國度裡絕不該公開嚷嚷的字句──

 

    「我、最討厭棒球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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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是誰說寫H可以抒解焦慮的!?
  騙人啊啊啊──(原地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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